在《知否》这部剧的前半段剧情中,林噙霜也就是林小娘堪称最大的反派角色,其最终落得那般下场实属咎由自取。然而,当我们深入剖析她的一生时,会发现其中有着诸多值得探讨之处。
她起初拿到的无疑是一副烂牌。身为罪臣之女,命运的齿轮将她卷入了困境之中。凭借着种种诡计,她才得以成为只是担任小官吏职位的盛竑的侧室。这一路走来,她已然得罪了夫君的嫡母,而丈夫身边又不止她一个妾室,且大娘子出身高贵,地位尊崇。可即便如此,林噙霜却展现出了非凡的手段,一度从大娘子手中强行夺走了管家权,彼时可谓是风光无限。不得不说,此女的确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。
虽然林噙霜最终走向失败有其自身的原因,但世间万物皆有两面性,与其单纯地对她进行指责,不如从她身上汲取一些优点。
其一,便是她那绝不轻易认命的精神。如前文所述,她开局所持之手牌极为糟糕,却能打出王炸般的效果,关键就在于她不肯轻易向命运低头。试想一下,原本身为官宦小姐,因父亲获罪受罚,一夜之间身份骤降,从人人羡慕的对象沦为朝不保夕、要看他人脸色过日子的下人,如此巨大的落差换作常人,很容易便会丧失斗志,陷入自暴自弃的境地。但在林噙霜的人生词典里,似乎从未有过“认命”二字。当时她孤苦无依,却凭借着七拐八拐的关系攀附上了盛老太太。这不仅解决了她当下的生活难题,更让她寄希望于借助盛老太太这棵大树,为自己寻得一门好亲事,从而找到下半生的依靠。盛老太太也并未辜负她的期望,真心诚意地想要为她物色一个好的婆家。不过,鉴于她当时的条件实在欠佳,若想嫁入有头有脸的家庭,只能做小妾,而且因其出身问题,还极易被人轻视。于是盛老太太打算将她许配给一个贫困之家做大娘子,这与后来盛竑想把墨兰嫁给贫穷的文炎敬的思路颇为相似,都是认为经济状况稍差的夫君会更加珍惜妻子。尽管有些女性如同兰一般,并不在意未来夫君的贫富,只看重自己是否喜欢对方,但林噙霜向来贪慕财富与虚荣,又早已见识过富贵生活的滋味,自然难以接受这样的安排。况且当时她的衣食都仰仗着盛老太太,实在不好直接拒绝,毕竟一旦惹得盛老太太不快,连眼下的基本生活都可能无法保障。若是一般人处于此种境地,大概率也就认命了。但林噙霜绝非寻常之人,她不愿轻易向命运屈服,毅然铤而走险。说来也是运气眷顾,她这番兵行险招竟意外地绝处逢生,成功从落魄的罪宦之女一跃成为官吏的侧室,甚至在家中的话语权一度超越了正室。当然,林噙霜的行为固然不可取,但她那种不甘屈从命运、努力抓住一切机会改变自身命运的勇气与气魄,还是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。现实生活中,有些人虽对生活不满,却无力反抗,只能默默认命,一辈子过着自己并不想要的生活;更有甚者,既无力反抗又心怀不甘,整日里闹情绪,既折磨了自己,也折腾了身边的人。倘若林噙霜不是反派角色,道德水准再高一些,以她那不甘认命且敢于反抗的个性,在现实生活中想必日子不会过得太差。其实,林噙霜错就错在不认命之后,自恃聪明而四处作恶,最终作茧自缚。
其二,是她从不轻贱自己的特质。林噙霜之所以敢于不认命并积极争取,一个重要的前提便是她不会自我轻贱,用当下流行的说法就是“配得感重”。在这方面,卫小娘形成了鲜明的反例。初登场时,卫小娘虽仅有一个女儿,但再过几个月便也会像林噙霜一样儿女双全。同样作为盛竑的侧室,今日盛竑可将管家权交予林小娘,明日兴致来了也可能转交给卫小娘。而且与林噙霜不同,卫小娘温和有礼,并未像林噙霜那般过去有负于盛老太太,平日里和大娘子王若弗之间也未到水火不容的地步。按理说,盛老太太和王大娘子即便对她没有特别的偏爱,至少也不会像看待林小娘那样满心怨气。残酷地说,卫小娘对林小娘地位的潜在威胁甚至超过了王大娘子。也正因如此,林噙霜对怀孕的卫小娘深感危机,不惜使出各种手段想要置其于死地,以便为自己扫除在盛家的障碍。站在上帝视角的观众都能看出,卫小娘其实颇为聪慧,她擅长投壶、马球等技艺,性格又十分温和,格局也比林噙霜更为开阔。倘若她当真认真与林噙霜一较高下,胜负尚未可知。可惜的是,卫小娘总是自我轻贱,总觉得自己是家里因贫穷而被卖作侧室抵债的,自认为身份天生就低人一等。实际上,对于盛竑而言,若他真的在意这些,又怎会做出宠妾灭妻之举,让王若弗多年受辱于林噙霜之下,成为整个扬州城的笑柄呢?在盛老太太眼中,同为庶子的侧室,清白人家出身的穷苦女儿反而比罪宦之女要好一些,毕竟后者可能会因身世问题牵连盛家的名声,更何况林噙霜还曾背叛过盛老太太。可见,卫小娘所谓的身份劣势,在旁人眼中未必如此看待,甚至在某些方面反而是她优于林噙霜的优势所在。以卫小娘的聪明才智,本应能够看透这些道理,但她却给自己的内心设置了重重篱笆,导致她自轻自贱,不敢去争取应有的权益。比如冬天取暖的炭火被克扣时她不敢抗争,丫鬟被设计驱逐时她也选择沉默隐忍,就这样一步步丧失了主动权,最终不仅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和腹中胎儿的生命,还连累了唯一的亲生女儿明兰此后多年在他人家中寄人篱下,整日小心翼翼度日。反观林噙霜,其父是因贪污而非政治分歧被贬罚,这本是一大道德污点,按理说会让她颜面尽失。但她却不会因为一时的落魄或命运的捉弄而看轻自己。她坚信自己理应过上好日子。当初虽曾投靠盛老太太,但她并不认为自己就只能安分守己地听从盛老太太的安排,嫁给穷人去过苦日子。为了摆脱这种不甘的命运,她将目标锁定在了盛竑身上。成为盛竑的侧室后,她也未曾觉得自己就该被大娘子王若弗压制一头,于是通过不懈努力,频繁给盛竑吹枕边风,最终为自己争得了管家权,让王若弗这位大娘子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。诚然,林噙霜的道德品行或许存在瑕疵,但她那种不看轻自己、敢于争取的精神还是值得我们借鉴学习的。